【姑苏亲情向】言语（6）
稍微地带一点点瑶妹。时间线上此人已去，权留给其他角色评说罢。
【6】金石第六
蜡祭前的围猎，仪式性大于实际性。毕竟岁末过后便是新春，没有人想在这种时候见血伤命。
是以面前出现远出意料的异兽时，众人都惊呆了。
“兰陵的瞭望台都不起作用的吗！”一团火气直冲面门砸下来，蓝景仪速度极快地朝旁闪去，但衣角还是撩到了火焰，瞬间冒起青烟，化作灰烬，“凶兽现世，一点消息都没传来！”
“建造瞭望台本就是金光瑶一力独行，当年全靠他周转筹谋。但现在人不是已经不在了吗！”欧阳子真努力躲闪着纷纷而落的火焰，难为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语速颇快地接话，“现在他们家宗主金凌才多大啊，能坐稳自己的位置就不错了，哪还有空管这些！”
“你们俩！别再惹它吼了！”远处一人怒道。
迟了。
又是地动山摇的一声咆哮，连山石都被震得摇摇欲坠。草木阴影中冒出无数幽幽的眼睛，一瞬不错地盯着他们，伺机而动。
蓝忘机淡声道：“此是何物。”
一众灰头土脸里只有他的衣衫还是干净的，丝毫血污尘土都没沾到，难为他还能波澜不惊地问话，似乎此处是云深不知处的兰室。
“含光君您能别在此时考我们课业吗。”蓝景仪苦着脸，一剑斩了扑到面前的小兽。不料被溅起的污血扑了满脸，咳得惊天动地。
蓝忘机微不可及地摇了摇头，避尘的冷光照亮他的鼻梁和下颌：“思追。”
被点到名的少年一怔，迟疑片刻，还是答道：“‘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，一角，虎牙爪’。是《山海经》中提到的驳兽。”
蓝忘机：“不错。”
“思追好厉害！”蓝景仪习惯性地赞道。
奈何此时魏无羡不在，其余人又无一不怯含光君，并没有人接他的话。
气氛陷入尴尬，过了一会儿蓝景仪才意识到不妥：“……阿愿。”
夜色里看不到彼此的脸，不知道少年在应谁的话：“不必如此。”
蓝忘机声音平稳至极，毫无波澜，仿佛方才小辈间的尴尬不存在一般。
“驳兽‘音如鼓音。是食虎豹，可以御兵’。声音相克，剑气无益，可用琴。”
蓝景仪垂头：“含光君您为什么不早说……啊！”
一语未了，旁边的欧阳子真狠狠踩了他一脚。
蓝忘机淡淡瞥他一眼：“家规《正学篇》。三遍。”
蓝景仪恨不得给自己下一个禁言术。
用琴也无益。
最后一根弦断在指间，打得骨节生疼。蓝景仪左手还按着徽位，右手却已经无弦可拨。
少年心头止不住升起冰凉的恐惧。
姑苏蓝氏的破障音可驱邪退魔，修琴的人也是最多的。但纵使如此，也非人人皆是琴修。即便是琴修，也有专习琴语问灵的，并非人人皆通破障。含光君此次带出的小辈们，算上他自己，也不过十几人可为破障音。纵是仙家名门，想要只凭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，便收服传说中的异兽，未免过分异想天开。
他虽说平日里总沉不住气，挨罚挨得最多。但被蓝忘机拎着练出的修为，在同期小辈里还是一等一的，十几人中数蓝思追和他的弦断得最晚。年纪更小或是修为更浅的，在驳兽的灵力压制下根本拨不出几个音，弦便全废了。
“含光君……”
他竭力压着声音的颤抖，怕又违了《礼则》里哪一句被罚抄。
蓝忘机按弦止了音。
此时只有他的琴毫发无损。
破障音到底暂时压制了异兽，片刻前一直回荡在山间的咆哮沉寂下去。满天的乌云甚至都被月色剪开几线，淡银色的光芒斜斜照下来，竟也像横亘在天地间的弓弦。
舌根抵死咽喉，他不动声色地将涌上来的血咽下去，淡声道：
“撤琴。设障。”
他说得简短，但蓝景仪在夜猎中也听惯了这样的指令，瞬间便明白过来。
异兽非琴音不可破，而此时只有他一人的琴能够对敌。其余人能做的便只有以灵力设障，防止他凝神拨弦时心神被扰，反而遭到回噬。
蓝景仪深吸一口气：“明白。”
蓝忘机又道：“叫思追也过来。同门里你们修习最精些。”
蓝景仪心下一震，迟疑道：“可是……”
蓝忘机左手已经按上徽位，听及此，只是极轻极缓地叹了一声。
“且去吧。我信他。”
周遭仍是静寂。少年们静悄悄坐在身后，凝神肃容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蓝忘机坐得极端正，琴置在膝前。手下一刻不停地调着弦，动作却始终平稳，不见丝毫慌乱。不时还轻轻投一下弦，试着声音。
琴本是自修之乐。抚琴不为取悦他人，只为自赏，故而声音不大。古画中常见修士在山间临风抚琴，大都只是风雅的想象。静室之外，弦音压不过水流风响。
琴修以琴对敌，外借弦音感荡人心，内里则全靠修为灵力。
他试准弦音，而后将避尘归剑入鞘，又拨出一个音。
只听得一声铮铮然，竟如刀鸣匣中，带着金铁杀伐之气，在静谧的溪谷中传出极远。半晌都还有回响不绝，如同风过长林，松声瑟瑟。
似是感到少年们的震惊，蓝忘机淡声道：
“暂借刀气。”
大凡物不平则鸣。大敌当前，临阵不用，是为不平。
刀剑的寒光在夜色里如雪如霜。
似是那一声弦响挑衅到了隐匿在某处的凶兽，遥遥传来鼓角似的咆哮。蓝景仪还未回神，被这一声震得心神不稳，眼前一花，险些晕厥过去。
恍惚间感觉谁撑了自己肩膀一把。
他忙着调整姿势，重新静心凝神，一时也竟不及思考方才是谁。
“尽力即可，不得勉强。”
蓝忘机右手按上琴弦，吐息的节奏深长。
“也信我。”
TBC
日常评论回复催生掉落【。】
评论(3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