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华休

岁既晏兮孰华予?

【姑苏亲情向】明月照我(6)

  • 双璧亲情向。世界观CP忘羡。

  • 瞎几把胡扯预警。




【篇三】天意从来高难问(1)




那一夜后蓝忘机足有数日未敢去见蓝曦臣。云深不知处说小也小,说大也大,他忽然发现如若不是蓝曦臣特意来寻他,他其实是很难见到蓝曦臣的。


玉簪断裂的清响犹在耳侧,每每闭上眼睛,眼前就是寒室昏昏的灯火、滚落的玉冠与在自己面前跪下去的兄长,散落长发遮了半张脸,看不清神情。


几日过后他以出山夜猎的名义去寻了蓝启仁,请求允准。三年之期已满,他已经可以照常出入云深不知处。蓝启仁并未多说什么,只道:“如何不同你兄长去讲。”


蓝忘机无言以对,他总不得和蓝启仁实情相告,默然片刻后方道:“兄长日间多事,不好去扰他。”


蓝启仁自书卷后抬头看他。蓝忘机强忍着想要避开那眼神的冲动,静静立在原处。


好在蓝启仁没有再追问,只点了族中几名年纪小些的子弟名字,要他带这些人同去。蓝忘机惯来独行,并不喜有过多人随同。蓝曦臣深知他这性子,当年射日之征时亦是多令他奇袭破阵,并不将时间空耗在令他与众人交结磨合上。本能地想要拒绝,心神一恍,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

蓝启仁叹道:“你少时逢乱必出,自然是好事。只是而今需得留心,莫要将自己再扯进什么乱子里去。究竟不是少年人了。”


一点酸楚漫上来,蓝忘机下意识抿了抿唇。有那么一个瞬间,他忽然很想同蓝启仁说几日前的那桩事,却又不敢说,也不知要如何去说。


见他静静立在原处不动,蓝启仁微微皱眉,疑道:“尚有他事?”


蓝忘机低声应了句“没有”,回身走了。

 



邪祟出在姑苏以北几百里,除却距离远些,并无异常之处。同行的少年们惧他面冷,也惧他重伤族内长辈的旧事,生怕避尘落到自己身上。一路上蓝忘机说做什么便做什么,倒是凭空少了许多事端。只他带的门生都是十余岁的少年,经不起连续长途御剑,路上耗费的时间便久了些,连带蓝忘机也被磨得够狠。戒鞭虽没有断他灵脉,让他从此不得修灵术,入仙门,但毕竟是实打实的毁伤,三十三道下去肌骨俱损,连同内腑震伤,经络阻滞。现下重伤初愈,他虽然仍能动用灵力,但只要术法稍稍一大,整个人就似是被活拆过一遍似地疼。再加之云深不知处是仙府,灵气浓厚,时时被灵气滋养的时候还觉不出,此时一出山,凡世灵气稀薄不似仙府,才觉出极度的虚乏无力来。


——像只摔裂了又被生漆粘合过一回的瓷件,高高地摆在云深不知处时,看着还有几分光鲜,只要一挪地方,便会碎成原样,生于尘泥归于尘泥。


好在这念头只一瞬就消失了,心下反而生出些狠劲来。他偏不做那摆件。符纸照常画,避尘照常使,术法照常用,灵力虚空时就在乾坤袋中寻应急的丸药咽下去。灵力在四肢百骸里奔涌,震荡血脉时涌起浓重的腥气,剧痛一寸寸推开阻滞的经络,如同春汛时碎冰推开河水。血和痛楚唤醒这具昏沉三年的躯体,清晰地告知自己还活着。


夜猎无甚大事,只他中间曾有过一次心悸。痉挛般的窒息感猛地冲上来时,饶是蓝忘机都脚下发软,险些直接栽下去。好在那心悸只一瞬就退去了,只留下余波似的晕眩,偶尔冲刷过神志。


除了邪祟后仍有些后续事端,如扫清怨气,避免修士离开后余孽复生,再度伤人。蓝忘机见一众少年里多人已是灵力透支汗透重衣,便淡淡道:“今夜且去歇着,明日再来。”


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,几名修为尚佳的少年仍有些跃跃欲试,被蓝忘机一眼扫过,都静悄悄不敢再出声,纷纷回去歇了。蓝忘机凝视他们的背影半晌,终究只是叹了口气,合了门扉。


分明论起来,他也没有比这群孩子年长很多,却觉得那些少年时的日子早恍如隔世。

 



回身便见到案上符纸一明一灭,云纹闪着淡蓝色的微光。


三年前他虽受罚戒鞭,但并未被夺尊号,又是宗主同母胞弟,无论族内如何质疑,至少现下责罚已毕,他在姑苏蓝氏犹有表面的尊荣。会这般直接传讯与他的,除却几名同处高位的宗亲长老,和叔父蓝启仁之外,只有身为宗主的兄长蓝曦臣。


心下不知是恐惧又或期冀,伸手去解那封印时指尖都是抖的。


不是他想的任何人,准确来说他不知是那何人。那符纸并未传出人声,只是两个简单的,墨迹淋漓的字,似是刚刚写就,便被传了过来。


“速归。”


并非蓝启仁或蓝曦臣,这两人的字迹纵使化成灰他都认得。蓝忘机犹疑片刻后一咬指尖,复又朝符纸一抹。血色无声洇开,瞬间勾出又一朵浓艳云纹,而后火光乍起,符纸灼烧殆尽,只余一缕青烟。


认他的血,说明这符纸确然是姑苏蓝氏之物,或许由其他宗亲子弟发出。蓝忘机犹疑片刻,咬了咬牙,直接向蓝曦臣发了一道传音符:“何事?”


出山夜猎时并不拘着作息规矩,此时已是深夜,而云深不知处向来是卯时作亥时息。不想片刻后竟有另一张符纸亮起,这回确然是蓝启仁的笔迹,其上却是“勿归”二字。


蓝忘机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前后矛盾之语,只得静待蓝曦臣的回讯,但却再未有符纸亮起。


忽然有人叩门,蓝忘机当是那群少年仍未歇下,便道:“进。”


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蓝家子弟,却并非随他夜猎的少年。蓝忘机识得此人名唤蓝翚,至于为何对他印象尤深,还得归功于魏无羡。当年其他世家子弟来云深不知处听学时,同蓝氏本家子弟也多有交集。蓝翚名字本来好好地取自《诗》“如鸟斯革,如翚斯飞”,不料魏无羡听闻,惊讶道:“翚?野鸡?为什么好端端地要起这个名?像蓝湛那样的不是更好听吗?”


蓝翚纠正道:“是‘鸟之奇异者’也,素质,五采皆备。不是野鸡。”


魏无羡道:“可这说的分明就是野鸡啊。”


蓝翚对他的顽劣早有耳闻,不与人争,退一步道:“那也是山雉!有五色羽的山雉!”


魏无羡:“……所以说还不就是野鸡。”


蓝翚怒道:“不是野鸡!”


一群少年纷纷落井下石地大笑出声,蓝翚拂袖而去,自此半月都拒绝出现在众人眼前,生怕被魏无羡的狐朋狗友唤作野鸡。


音容犹在侧,斯人已不存。


心下又是一阵隐秘的抽痛,像一道堪堪愈合,又被重新挣开的狰狞伤口。


蓝翚见他形容有异,疑道:“含光君?”


幻相碎裂,神识归位。像是水滴打入湖面,空茫眼神里光亮恍然凝起,似是游离的魂魄重归尘世。他眼睛颜色很浅,看人时自然一股霜雪之气,蓝翚下意识朝旁避了避:“……请含光君速归云深不知处。我等随后亦归。”


似是意识到蓝忘机的犹疑,蓝翚指给他看夜色里隐约可见的高台。此地在姑苏之北几百里处,已近兰陵地界。瞭望台之事虽然尚未得到其余几家的支持,但在兰陵自己的边远地界,已有瞭望台建起。“再往北便是兰陵。瞭望台里有他们金家的修士驻守。残余怨气若是再次异动,便会有修士迅速行动。含光君大可不必担忧。”

 



长途御剑极耗损灵力,蓝忘机落地时膝盖一软,险些直接倒在一道山门处。沿山径上去时他遇到蓝翾,对方似是想说什么,最终仍是缄口不语,只朝他一礼,便匆匆行去了。


寒室仍是空无一人。他思索片刻,转而朝雅室去。


不想雅室内早静静坐了一众宗亲长老。其中有几人还是他禁闭三年来第一次见到,一时竟有些隔世之感。他不知云深不知处发生了何等大事,只得依规矩先一一礼过。


然后他看到案上染血的玉箫和长剑。


箫为裂冰,剑为朔月。他纵是闭着眼睛,辨声音和气息都能辨得清楚的裂冰和朔月。


夜猎时的心悸。没有回讯的符纸。欲言又止的族人。空无一人的寒室。


他听到有人说话:“宗主已有数日未归。”


一瞬间巨大的惊惶当头落下来,他被砸得朝前踉跄了一步。

 

TBC.



  • 日常 @刀氏女 ,云深不知处禁止不给妇女留评论!嗷呜

  • 好想开学…(虽然但是,在学校里也并没有学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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