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华休

岁既晏兮孰华予?

【姑苏亲情向】明月照我(12)

  • 突然出现NPC【。

  • 聂姑娘相关见《识得春风》(2)

  • 只要是十二点之前,就还算是周三更新了www




【篇六】明月不谙离恨苦(2)




父兄皆为宗主,蓝忘机绝非不通族务,但与蓝曦臣的惯于族务毕竟不同。待到一日的事情理毕,已是夜深。时候太晚他反而清醒起来,便也不去睡,只支颐坐在案后,接着思量起现下的情状。


他已经觉出蓝曦臣的失踪并非意外,而是人为。蓝曦臣性子温和,待人如春风,不会同人结下意欲夺命而报之的私怨。对蓝曦臣下暗手,只可能是为了宗主的位置。而现下自己坐在这里,那么图谋宗主之位的人,一样会朝自己来。


外间脚步声渐近,而后有人叩门。蓝忘机本欲应道“进”,心念忽而一转,并未应声,仍旧阖眼假寐。  


对方在暗而他在明。与其被暗处的人牵着走,不如把他们招引到明处来。


片刻静寂后,传来微微一响,应是门扉被打开了。衣裾曳过青席,与他距离愈来愈近,最后停在案前几步的地方。


蓝忘机摸索到砚边那半支断裂的玉簪,大袖遮掩下,暗暗扣在指间。倘是那人当真意图对他下手,只几步的距离,蓝忘机确信自己能一刃封喉。


一点细微的灵力波荡,阵法如画卷在寒室里展开。常言“图穷匕见”,阵法间传出的却并非杀机,而是浸入四肢百骸的淡薄暖意。


指尖一松,玉簪沿袖子滑落,隐进案几下的阴影。


案前立着一个瘦削的人影,抹额上的云纹被阵法的灵力光芒照亮,泛出珠玉似的微光。白衣空空落落挂在身上,竟有几分弱不胜衣之感。耳后簪了只白笔,十成十的书卷气。不似玄门中的修士,反而像常世间的儒生。  


蓝忘机低声道:“修远师兄。”


来人名作蓝洵,字修远。见蓝忘机醒来,便微微俯首作礼。

  



若是只用一个词评鉴蓝洵,蓝忘机大抵会用“尚可”。不只是他,哪怕是蓝启仁与蓝曦臣,也会说他“尚可”。蓝洵的阵术极精,同辈修士中几乎无人能比,与之相对,他的琴剑射御却极差,同辈修士中无一人比不过他。两相均衡,蓝启仁每回给子弟作评时,都会给他一个中品,偶尔会因着文章出众,给到中上品。


修得精的人都相似,修得差的人却各有不同。如聂怀桑是不上心去学,金光瑶是灵术底子太差,蓝洵则是先天便肌骨柔弱,动辄咳喘,若不是修出金丹,只怕都不能支撑到成人。只是拿稳剑拉开弓,对他来说都已经十分勉强,更不要说接着习练。


蓝曦臣与蓝忘机在十六岁之前,都是跟着蓝启仁习剑,蓝洵也不例外。每一年都是认认真真学,学得死去活来,最后还是只得到蓝启仁一个“下品”。有一回蓝曦臣实在看不下去,向蓝启仁求情,说修远兄虽剑术不成,但精神着实可嘉,还望先生能改为中品。


蓝启仁道,我改为中品,他的剑术便是中品了吗。


蓝曦臣力辩道,他的人事之功已到极限,之所以无法达到先生的要求,是因着天生的身子骨不成,不是他的过错。


蓝启仁道:连你都清楚,他自己能不清楚?他身子骨弱,要是说不习剑,便也不习了,无人会苛责。之所以还要来学,同你和忘机一样,也是因着一股子倔强。你二人天资上乘,便同一样是天资上乘的旁人比,欲作人中的第一流。他因着天资,比不得旁人,便同自己比,做自己的第一流。我若是给他虚高评鉴,反而将这性子折辱了。


蓝曦臣从此作罢。蓝洵仍然习剑习射习御,仍然恒定地拿着下品,做蓝家子弟中“尚可”的一人。直到岐山温氏的百家清谈大会,各家未及弱冠的少年子弟入场争猎,从千余只纸人中射取附有凶灵的一百只,射错便必须退场。射猎过半,已有多名子弟退下,蓝洵却因着从未张弓,阴差阳错地留在了场内,同蓝曦臣和蓝忘机在一处。


忽有一人策马自高处奔下,挽弓搭箭,一射叠双。


纵然以雅正为训,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,见此射术,当即击掌叫好。那人拨转马头,朝他们扬鞭致礼。虽穿着一身利落男装,却仍能辨出身形窈窕,竟是名女子。


蓝曦臣朗声道:“久不见聂姑娘!”


女子名作聂琼,曾与聂怀桑同赴姑苏蓝氏门下听学,众人早都相互认识。她那一箭太准太漂亮,策马张弓时身姿翩翩。蓝洵仍未从震荡里回过神来,喃喃道:“当真是‘将翱将翔,佩玉琼琚’!”


有女同车,颜如舜华。将翱将翔,佩玉琼琚。


蓝曦臣听得分明,不由得微微一笑。聂琼在马上,只能看到他嘴唇微动,却辨不清他说了什么,遂笑道:“小学究,你说我什么?”


蓝洵登时红了耳根,回马便走。奈何聂琼马术远精于他,当即拨马过去挡了路,横鞭一拦,朝蓝曦臣笑道:“我还记得,姑苏蓝氏有规训,不可背后语人是非。泽芜君可该规束一下同门?”


蓝洵未及回话,身侧又是一阵疾风,云梦江氏的几人打马而过。见到姑苏蓝氏一行,魏无羡先是大声喊了句“忘机兄”,见蓝忘机不睬他,也不觉着无趣。转眼又看到蓝洵和聂琼,唯恐天下不乱,促狭一笑,大声道:“洵有情兮,而无望兮!”


言毕,不等一众人反应,纵马狂奔而去,丢下一连串放肆的大笑。


聂琼厉声道:“魏无羡!”长鞭一起,驱马直追。


蓝忘机沉默了许久。直到擂鼓般的马蹄声消失,才咬着牙,很轻地道了声:“轻浮!”


被魏无羡一语道破心思,蓝洵耳根仍是红的,面上却没什么格外的窘迫神情,松了缰绳,任由马慢悠悠走着:“他说的又不是你。”

  



那时只觉得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,之后想来都弥足珍贵。射猎时站在一处的本家同门,几人折在火烧云深。射日之征时,聂琼战死在河间一役。几年后,魏无羡死于乱葬岗围剿。

  

他们一道鲜衣怒马。未曾想过之后将再也不得相见。



  

阵法迅速收拢,熄灭,最后一点灵力残影落在那只白笔的笔尖,仿佛一滴未干的墨。



蓝洵收阵法的动作极稳极克制,没有丝毫动静,也像书生为自己苦心思虑的文章点上最后一笔。蓝忘机见此,便知方才起阵时的那点灵力波荡,应是蓝洵刻意做出来的,免着被认作有敌意。


至于为何有此般举动,蓝忘机不消想,都知是因着晨间那遭。本家子弟蓝枢莫名其妙受了含光君一剑,此事在云深不知处不定传成了什么样子。


蓝洵看着他,微微皱眉:“现下觉着如何?”


蓝忘机不解其意,抿一抿唇,刚要问回去,却觉出舌尖一点腥咸。之前他头疼晕眩得受不住,一直在咬着牙硬熬。意识恍惚时还觉不出,现下看来应是咬破了嘴唇,无怪乎蓝洵用那种眼神看他。


那阵法是补充灵力的护阵,蓝忘机知他好意,低低道:“有劳。蓝湛无事。”


蓝洵见他气色确然好了些,点一点头:“你若是还不醒,我便要去寻医修了。”


蓝忘机本意只是试探,不料当真惹得人如此挂心,一时间竟生出些愧意:“……不用。”


蓝洵轻轻舒了口气:“那便好。”


外间传来巡夜门生打三更的声音。意识到时候,蓝忘机才想起疑惑一事,蓝洵为何夜半来寻他。


似是看出他心下所想,蓝洵青白的指尖摩挲着案上字纸,欲言又止几回,最后只叹了一声,道:“泽芜君吉人自有天相。莫要过度忧思,反而毁伤了自己……我也曾有过兄长。个中感觉,也能知晓一二。”


蓝忘机知他亦有一兄,只记不大清是因着何事去了。一回火烧云深,一回射日之征,姑苏蓝氏的修士少有家人皆存的。他怕反将人的伤心事勾起来,当即应道:“好。”片刻后,又觉着有些不可思议,道:“师兄夜半过来,只为着同我说这个?”


蓝洵道:“我夜间睡得浅。听到山径上巡夜门生说起寒室里灯亮着,便觉着应是你还未歇下。”


少顷,又叹了口气,道:“想你大抵是不耐烦听这话的,但还是禁不住来说一回。记着饮食休息,莫要空耗。记下了?”


蓝忘机一日里确实粒米未进,只靠两盏蜜水吊了过去。此时听他一说,也生出些赧然来,低声应道:“好。”


蓝洵见他应了,微微点头。他说话时音气虚而促,说几句,就得停下来缓一缓。“术业有专攻。我虽能作护阵法,到底没有正经修过医术。你下回若是再像今日这般晕厥,就需得去寻医修了。”说着欲转身离去。见蓝忘机起身,便道:“你歇着罢。”


怕他执意推拒,蓝忘机道:“我去见见先生。顺路也送一回修远师兄。”




蓝启仁的居室里明灯未熄,却没有人影。蓝忘机待了片刻,听外间门生又打了一回更,终于觉出些疲惫,便想着先回寒室去,明日再说。


不料起身时没有站稳,急忙撑了一把案几,却将一张纸带了下去,飘飘落在青席上。


兰陵的金星雪浪纹,并着寥寥的几行字:


大鹏一日同风起。扶摇直上九万里。

丈夫生世会几时。安能蹀躞垂羽翼。

  

TBC.



【注】


日常祸祸古人。“将翱将翔,佩玉琼琚”是《诗·郑风·有女同车》。“洵有情兮,而无望兮”是《诗·陈风·宛丘》。最后是李白《上李邕》和鲍照《拟行路难》的拼接。

至于蓝洵字修远,是因为“洵”的意思就是“远”(好简单粗暴)路漫漫其修远兮。



  •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个有名字的NPC【。

    目前出场的NPC有:①反派姐姐蓝翾;②被WiFi吐槽是野鸡的蓝翚;③三十三位长辈之一的蓝栩;④被你湛误削过的蓝枢;⑤病弱系法师(?)蓝洵。目测再不会有其他人了,吐魂。

  • 美人儿生日快乐!昨天没能更新呜呜呜flag突然断掉【。

  • 第无数次地copy美人儿 @刀氏女 ,云深不知处禁止不给妇女留评论!嗷呜!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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